风摇枫

Chapter5 身外之物

　　炎界素无严寒。终日面朝烈焰灼灼，久了也是件乏味的事情。Rieta从某处西北荒漠的遗迹里带来一卷记载了许多奇怪咒语的魔法书，而其中就有能让炎界下雪的魔法。一众炎魔纷纷抵挡不住看（换）看（个）新（背）风（景）景（图）的诱惑，多次找魔王大人申诉最终通过后，欢天喜地地施咒让炎界下了一场雪。

　　然后，这雪已经下了七天，依然不打算停。

　　Ivlis但凡走在室外，觉得若是能看到谁没呆在厨房里，他就可以提拔谁。

　　虽说城堡里唯一的厨房里的炉灶几乎完全被Poemi和Emalf轮流霸占，但整个厨房还是有灶火的余温的，不能蹲在灶火旁并不是Ivlis下雪天天天出门的理由。出门当然也不是因为Reficul要溜——反正不是因为她就是了！实际上，Ivlis出门的目的简单明了——照顾照顾炎界的使魔们。不管是蝙蝠，燃烧的蝙蝠，燃烧的Mogeko蝙蝠，燃烧的狗，燃烧的变了色的狗……凡只要是炎界的使魔，都跟他们的主人差不多一样地怕冷。

　　但是使魔实在太多了，全部招进屋子里非常不现实，因此只能让人一个个给他们补充燃烧所需火焰来维持体温。Ivlis没打算谁能帮忙，眼下炎界能在冰天雪地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站上几个时辰释放能量的人也只有他，尽管Rieta十分想帮他，他也只是让Rieta负责了城堡内饲养着的一些相对稀有的家伙——以及，城堡内大棚里的植物。

　　Ivlis站在一处篱笆前，手爪里抓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扬手便有一个使魔扑上去，慢慢将火焰吸得干干净净。Ivlis刻意控制着每次火焰释放的量，以免没多少智商的使魔吞多了使其他的使魔没得吃。所以他每回也最多喂两个，两只手各一只。

　　Satanick最近时不时地往这儿跑。起初，他还是同Reficul一起来的，Reficul明确表示要回去同Sin好好研究研究玄冰的功效之后（Satanick总认为Reficul的意思是指如何利用新道具愉快地玩♂耍），他就自己过来玩儿。他发现他能随心所欲地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他已知的角落，尽管他很奇怪为何Ivlis身为炎界的魔王却没有丝毫封锁空间阻止他的能力，但他还是将炎域城堡上下跑了个遍，随后每天都出现在不同的房间。第四天他从Ivlis的卧室里出现，对方咬牙切齿却在隐忍不发的神情让他快乐得神魂颠倒；第五天他从Poemi的卧室里出现，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东西，就被身后的Ivlis一块大理石板砸晕并扔进了堆放Mogeko尸体的使魔驯养残留垃圾间。

　　第六天与第七天的清晨，Satanick没有来，Ivlis愈发觉得那日蹲点的选择无比正确。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才到第七天的上午，Satanick又来玩儿了。

　　Satanick这一回出现在城堡的郊外，本只欲开开他在炎界的地图——这个男人总对未知而有趣的事情有着很强烈的支配欲，发现了一个新世界却不能对其有个通透的了解是他所不乐意的。

　　但他并没有想到，他会在郊外遇上Ivlis。

　　不知这算不算有缘呢？Satanick在心里暗笑。

　　炎界的魔王站在冰雪之间，犄角上落着沉沉的雪，好像他稍一晃动，上面的雪就会落下来砸在头上，甚至沿着额发滚落，或许会濡湿他太阳光芒一样的眼眸。围巾连着的双翼、依旧大敞四开的风衣都落得有雪花与细碎的冰粒，因他灼热的体温而融化，把寒气涂在他略显单薄的身体上。

　　雪在他身上越积越厚。他依然站得笔直，即使他的黑红色与周围一片洁白格格不入，他依然融入这副画里了。马尾发梢与风衣衣袂被寒风吹起，像无助的游鱼在漩涡里跃动。他手中金红色的火焰逐渐被使魔吸得黯淡，变成金橙色的火苗，又从金橙色的火苗变成了一缕白烟。他稍稍昂头，将两只使魔沿着那缕烟的轨迹向无垠的天际送去，竟有些像是把灵鸽送入天堂的堕天使，向往无穷无尽的光明却又不愿意回去。

　　兴许是动作幅度略大了些，他头发上的雪真的砸到他眼睛上了。他并不大声地惊呼了一声，然后呢喃了一句什么，扯掉脸上的雪揉了揉双眼，又继续释放火焰喂剩余的使魔。揉雪的那一刻他略微仰身像是要倒，让Satanick特别想接住；挪动的角度恰好露出湿润了的金橙色眼眸和嘴角平淡又满含不屑的弧度。

　　还真是蠢得可爱啊，不是吗？Satanick莞尔，弯起的紫色眼眸像是无休止旋转的晶紫色洋流。

　　等等……他刚刚说了一句什么来着？

　　……“要是我有更多的力量”？

　　“我说，蟑螂头，”Satanick从开满冰雪梨花的树木后走出，重重往后捶了一下树干，落下一堆砸出了声音的雪——凡落到他身上的又在一瞬间被他融成了水汽，“你为何那么向往力量？”

　　Ivlis闻得身后人的声音稍是一顿，送开手上两只本来还在觅食的使魔。

　　如果我之前的力量还在，根本就不至于要用喂食火焰的方法保护我的使魔，也不用对我那些缩在厨房里的子民视而不见；如果我之前的力量还在，也由不得你和Reficul如此肆意地欺负我，你也不会被准允随意出现在炎域的土地上；如果我那时候成功了，有比之前的更强大的力量的话，我……

　　“喂，我问你话呢？力量这种东西，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身外之物嘛。要不是我看你可怜，我才懒得劝你，你何必为此还大动干戈，凭蟑螂的智商，也只能输得渣都不剩——”

　　“与你无关！”

　　Ivlis冰冷得有些僵硬地回过头来，阴沉的金色双眸里划过一层暴戾。

　　Chapter5 End